相约深秋 · 坪田行

已经是隆冬季节，

却要去寻找秋的影子。

幾個月前就說好今年要去看銀杏葉

北方城市常見這種於秋季絢麗的顏色，南國都市卻少有，每每望顏興嘆。

在南嶺深處的韶關南雄，幾個古村落里有成群成片的古銀杏樹，深秋季節里，引得南國騷人嚮往。

最佳季節一晃而過，眼看心願就要成為遺憾。

幾個同學信心滿滿，說出行看風景固然重要，更主要的卻是一種心情的變換。

有人說，和對的人一起，即便只剩下枯樹荒草，也能有愉悅的感受。

帶著一種茫然的期待，終於前行。

特斯拉，

傳說中可以自動駕駛的有翅膀的車子，

向往着一种色彩，寻找着一种梦想，

飛奔向北。

天公作美，前幾天還是高寒小雨，今天卻是回暖晴天的景象。

坪田，粵贛邊境的一個小鎮。

路途比想象中遙遠了許多。

果然，銀杏葉早已落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偶爾一兩棵新樹苗，也只是稀稀拉拉的掛著幾串孤零零的黃葉，更添幾分淒涼。

到達一個叫做「溪園山莊」的客棧，已經天黑。

店主很熱情，說今年天氣不理想，葉子不夠黃，也掉得早，現在已經基本沒有遊客了。

而他們的店裡，卻有十幾個客人，是店主在深圳工作上的同事，來此開年會。

这群年轻人在寒夜里生起了篝火。

他们轮流在“演节目”，

他们的每一个节目，都是寒冬里的一段喝彩。

我们带有琴来，被热火吸引。

有个英俊青年在朗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

大江东去

浪淘尽

千古风流人物

···

念奴娇，

多么温婉的词牌名，

大才子用它吟唱出了一篇绝唱。

只是再有豪情万丈，也难掩岁月的沧桑，

唯有对月畅饮，感叹梦一样的年华。

拿出了琴，作江河波涛状想应和一番，无奈还不习惯置腿上弹奏，不好把控。

我说，

豪迈奔放来不了，来个婉约的吧，

琴横于双腿，叮叮咚咚，

也是苏轼的诗意：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 ·

有美人在旁依声轻唱，

晏同学歌声真好听，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弹琴。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这又是一句千古名言。

世间若有人知你、懂你、敬你，

那此生也就足矣。

否则，对月徘徊，

只不过是一种自作多情。

也不知什么原因，

有了天上的明月，

全中国人都温柔了起来。

其实这个晚上并没有明月，

星星也没有。

但熊熊的篝火，

却是更能让人温暖柔和。

第二天一早，

从溪园山庄往军营塞方向，再经邓坳村作一个环状线路的山行。

在一个山坡上，几间旧屋旁，终于发现一珠几百年的银杏树。

只是，我们确实来晩了，依然是枯树一棵。

这树够大，独木可成林。

虽然没有了黄叶，大家还是有了一种兴致。

枯木寒林，琴声悠悠。

军营塞，

名字不知从何而来，

据说在此可远眺江西地界，

站于此处，

视野开阔，心若飞翔

山㘭中的一瞥，

枫叶红了

冯屋村，

确定要去的地方，

虽然没有看到金黄的银杏，

保持着期盼和梦想，

还是决定前往。

六七公里的路程，

进了村子，

依然还是一派萧索景象。

风景不算太美，但远离了都市，在旷野中，在山风吹拂下，心情还是兴奋。

古树连片成群，可以想象叶子正黄时的壮观。

有村民告诉我们说，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的旅游时间。

我们沿着山径曲曲弯弯向山坡走去，

山野清凉，枯木森森

炊烟飘渺，倦鸟归鸣

突然，

眼前一闪亮，

但见一片金黄耀眼。

这是一棵古老而粗壮的银杏树，

最后的时日，

绽放了自己的容颜。

最后的绽放，

却是最为光彩夺目。

地面黄叶松软厚实，

足有六七百个平方，

像是皇袍铺地，

又像是龙鳞晒金。

好像专门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又似乎在回报我们的执着与坚持，

千寻百转，

上天真是不负有心人。

心愿得以实现，又无其他游客，我们静下心来，在这锦绣山坡上，放声高歌，临风抚琴。

张扬君《广陵散》声激，似乎要将古树上的黄叶全部扫落，

小燕子一曲平沙，卻待落雁幾時歸來？

關於銀杏樹，

蘇軾好像有這麼一個句子：

四壁峰山，滿目清秀如畫

一树擎天，圈圈点点文章

這是2018最後的一抹絢麗，

努力了，终会有善果，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圈圈點點，

每個人心中都有盡善盡美的文章。

                          大漠長河於天河弦館               

                                2018年12月19日